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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10月10日晚上8點,我的祖父仙逝了,享壽100歲整。2010拆開來看,20是晚上8點,10年10月10日正好100歲,這幾乎是神安排好的數字,說我祖父仙逝,真是再適當不過。我祖父民國前一年出生,也就是辛亥武昌起義那一年(我也是辛亥年出生,非常巧),1911年次。我祖父幾乎經過了3個世紀,活生生見證了整個中華民國,他的一生宛如一部中華民國現代史。

我的祖父姓孫名萬鎰,字琢之,在世大家都稱他為琢之先生。此名取的很有意義,「萬鎰」~溢出來太多了,所以字取「琢之」,意謂只取一點點就好。猶如韓愈字退之,楊過字改之一般。

我的爺爺前半生,與中華民國一般,是在兵馬倥傯的時代下生活的,每每與爺爺聊天,總不忘提起北伐、剿匪、抗戰、戡亂,他喜歡聊,我們也喜歡聽,我的歷史根基豐富,與爺爺的互動有很大的關係。

我爺爺待晚輩極好,從不麻煩晚輩,更不會給晚輩添壓力,我的爺爺並不富有,但我印象中從首至尾,他都沒有用過晚輩任一分錢。我爺爺話不多,穩重且寡言,但從不發脾氣,從不憎怒於人,更不會與人結怨。

我爺爺最喜歡叫我認真念書,喜歡我們後輩多讀點書,出國留學,光宗耀祖。爺爺常對我說:「書讀的多,大家都看的起你。」他們在大陸的人家,只要是大學畢業的,就會在門前豎一根旗子,旗子越多,代表學歷越好,街坊鄰居經過都會非常尊敬,以此告訴我,學歷是很重要的。這雖然是老一輩的老觀念,但卻是仍受用無窮。

我爺爺是中校退伍,但並不是畢業於黃埔軍校,而是畢業於國防管理學院的前身~現在已經沒有的「軍需學校」。這是一所只專設財務科系的軍事院校,抗戰勝利後,民國 36年9月1日改分為「經理學校」及「財務學校」兩校,又於 40年4月1日合併為「軍需訓練學校」,43年更名為「財務經理學校」,於民國58年2月10日 再更名為「陸軍財校務學校」,並於民國71年12月01日與前身行政學院之「國防管理學校」合併為「國防管理學院」。

祖父在台灣裝甲兵戰車旅服務,也結識了台中市長胡志強的父親,也與蔣緯國交情不錯。

我祖父非常養身~因此能活到人人稱羨的100歲,他常告訴比他年齡還輕的老人「養身之道」。而他的養身之道是~1.不吃隔夜菜2.不吃(喝)有色素的食品3.顯少外食4.早睡(8點以前)早起(6點以前),皁起後去公園散步5.午餐喝點小酒,下午睡個午覺。以上養身之道,都是老生常談,看似簡單,事實上並不容易。

我祖父在台灣渡過了62年,他一生的三分之二都在台灣渡過,台灣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完完全全的「家」了。

我祖父生前都一直住在台中,但只要過年過節必一定到我們台北的家來,他是一個慈祥的長者,在我的記憶裡,我祖父的身體一直很好,不知道他也會離開人世間,如果沒有3月那次的大跌倒,也許會活的更久。

我爺爺是一個無神論者,對於未知與未看見的,全然不信。但人總不免一死,站在基督的思想裡,人都有罪,人的帶罪是原罪,因為這個罪,人不免一死,若不能「因信稱義」,死後必不得救。但人要在這世上活的有價值,有尊嚴。不然,只會像電影《綠色奇蹟》裡的主角,活得越久,活得越痛苦。

爺爺退伍後曾在台中有名的「小夜曲」大舞廳當會計,也幫助了不少需要幫助的歡場中女子,貸款借錢給她們,有的甚至讓她們轉業,這種累積的福報,也讓祖父得以福壽延年。

活100歲,在這個繁忙到處都是疾病、癌症的肆虐裡,真是不容易,想起祖父的健康,還真不敢相信,祖父已離開我們了。

爺爺雖然話不多,但卻依然非常關心我們晚輩,雖年逾100,對我們晚輩的工作背景都相當清楚,到了百歲仍無老人癡呆症,這相當不容易,更是我們後生晚輩所值得學習的。

我與爺爺相處了近40年,有記憶中,他一直是對我最好的,小時候半夜生病發燒,他也急忙的抱我去醫院,我怕吃藥,吞了藥又吐了一地,他也沒有不悅。在成功嶺當兵時,離台中最近,常常回台中家與爺爺聊天,那一段日子,也是我與爺爺相處最長的時日。

「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」,「絢爛終將歸於平淡」,「曲終也將人散」,張群、楊森、張學良、宋美齡、王永慶、辜振甫,活得再久也都有離開人世的一天。

在世越長,越值得我們懷念,「哲人日已遠,典型在夙昔」,很捨不得爺爺,爺爺,我永遠懷念你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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